最後的年味

作粿、作醃漬物、殺雞、殺鴨是以往農村過年前的幾件大事,老木還是一樣在過年前執行這些”業務“,這是一種依循著節氣與前石油時代的生活形態,冬天生產大量的葉菜根莖類蔬果與秋天收成的稻米在這時間必須作加工以利儲存,因此,孩童的記憶中,踩蘿蔔乾、鹹菜、磨米漿的工作都在放寒假的時候陸續登場,心中一邊興奮地等待除夕過年,一邊不甘願的勞動著,物質不豐的年代下心裡寄托的中心點。
這些事務消失到差不多了,年菜可以倒賣場或網路上訂購,甚至平常吃的都比以往過年豐盛,要什麼直接奔往超市,方便的相反就是對年的盼望感逐漸薄弱,就像一個週末或者任何一個節日般的過著,這個以農為中心架構的節日其實意義已經不同了,因為農業的面貌本身也改變了,只有像我老木這樣的農婦還是依照這千百年來的方式過著,也許她這一代將會是最後的年味。
這是很吊詭的事情,如同聖誕節在基督徒的心中跟一般人的眼裡是不同的,或者隨時代的變遷有新的節日會出現,我思考的是除了放假本身的意涵,這個“春節”會與怎樣的方式消失或者重生?!老木繼續做粿,因為比起去糕餅店買菜頭粿或年粿是比較便宜一點,但她要是不做了,還是一樣的過年,Nothing's different。
因為工業技術與能源的改變,這個中國傳統的節慶也隨之改變,對很多人來說這一點都沒啥差別,對我來說差別很大的是我經歷過最原始的樣貌與改變後的變遷狀態,其中更讓人玩味的是我看到被保留下來的習俗與生活形態改變的不變之處,就是人與人的溝通方式在變化著,大家都期待著過年所帶來的驚奇,卻無法開創,因為這年的印象與實質生活的落差已經消失甚至更加低落,所以,大家常說沒年味了。
阿木作粿讓我繼續感受到過年的味道,那喚起我很多童年的回憶,等待過年領紅包的快感,這是很多現代小朋友無法體驗的,平常生活已經太多滿足,以至於無法體會那落差,很多人說幸福感也消失了,因為物質上天天過年,心靈上自然失落。
一片五十元的甜粿意味著什麼?那是我要把粿交給親朋好友,藉此聯繫彼此的感情,那是我要陪在老木身旁東摸西摸的親情快樂,那是老木因為手藝而滿足的認同感,人之所以為人是在與情感的傳遞,也許很多事物在不斷的更迭,而這個年在我有生之年,我會選擇最“傳統”的方式去迎接與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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